托马斯还带着我们踏上了世界之旅。我们参观了法国南部的一家花卉农场,在这里,一种家庭作坊式的小型农业活动培育出了特殊的千叶玫瑰,千叶玫瑰是制造香奈儿“No.5”香水的精华。我们还看到,在位于巴黎的路易·威登工厂,工人们用手工缝纫出高档箱包。而当我们走进中国的工厂时,便发现这里正以廉价成本秘密地大规模生产各种奢侈品。我们还探访了中国、俄罗斯和印度数量激增的奢侈品市场,在这些地方,新贵们对名牌产品的渴求永无止境。我们了解到檀香山的某条街道是怎样发展成为购买奢侈品的日本游客们的一个旅游胜地的。我们还发现了拉斯维加斯是如何成为一个实现奢侈品的新型民主理想的中心的:在这座城市里,发财与破产不过是转瞬间的事,对于那些梦想着无阶级社会有朝一日变成现实的人来说,这座城市现在成了他们的一个精神支柱;在无阶级社会里,人人都能平等地获得最高档、最时髦的、象征崇高社会地位的商品。在这本书中,我们还认识了好莱坞的几位设计师,参观了几家品牌折扣店,并访问了几家网上奢侈品精品屋。
托马斯把引人注目的人物简介与敏锐的市场分析结合在一起,向我们描述了20世纪那些个人工匠们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知名品牌的名称。她这样写道,量身定做的女性服装业因其高度个性化的特点,其业务发展必然受到限制;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该行业的业务模式向具有无限利润空间的大众市场模式作出了让步。于是,克里斯汀·迪奥(Christian Dior)、皮尔·卡丹(Pierre Cardin)等设计师开始将自己的名字注册成商标,以便在销售非专有制造的产品时收取版税。不久,伊夫·圣·洛朗(Yves Saint Laurent)又引进了左岸(Rive Gauche)系列品牌,针对的是比较年轻的人群,价格更低。随后不久,“金字塔”模型便合乎时宜地涌现出来:真正的女性时装奢侈品位于塔尖,专门针对极端富有者;出自同一批设计师之手的成衣是专门针对中产阶级的;还有一系列范围广泛、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香水和装饰品,是专门针对大众消费人群的。
这种“金字塔”模型转而又为奢侈品产业在20世纪80年代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当时,大型企业将分散的小型家庭手工业转变成了一种大规模的企业集团。例如,路易·威登现在就是LVMH(路易威登·酩悦轩尼诗)集团旗下的一个品牌。LVMH是一个拥有50多个品牌的国际集团。如今,奢侈品已经趋于合并。奢侈品行业中60%的商业活动集中在35个品牌中,这些品牌中最知名的当属路易·威登、古驰(Gucci)、普拉达、乔治·阿玛尼、爱马仕(Hermes)和香奈儿,它们全都归属于独立的大型集团公司。路易·威登每年的销售额接近40亿美元,而其他品牌每年的销售额同样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每个品牌每年能捞进10亿多美元。
奢侈品:一个脆弱的自相矛盾
这场变革中的关键人物是法国企业家伯纳德·阿诺特(Bernard Arnault)。阿诺特在《福布斯》(Forbes)2006年世界富豪排行榜中名列第七,他是通过走后门进入时尚界的。1985年,当时身为一名退休商人的阿诺特想要寻找一项新的挑战,于是他便以1500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正在苦苦挣扎的克里斯汀·迪奥品牌,并打算彻底改造时尚行业。如今,阿诺特经营管理着LVMH集团,该集团旗下的品牌包括马克·雅可布(Marc Jacobs)、唐培里侬香槟王(Dom Perignon)、娇兰(Pucci)、芬迪(Fendi)和唐娜·凯伦(Donna Karan)等。在收购克里斯汀·迪奥品牌之后的20年里,阿诺特垄断了全球奢侈品市场。2005年,LVMH集团的销售额达到了181亿美元,利润高达35亿美元。2007年上半年,LVMH集团公布的数据显示,其利润与2006年相比增加了16%。
在将奢侈品引入大企业所在的商业世界的过程中,阿诺特对奢侈品产业的改变是不可磨灭的。如今,时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显而易见,也更加广泛地接触到了大众。你不仅可以在亚马逊网站上购买古驰手表、鞋子和钱包,还能在Target网站上买到杜嘉班纳(Dolce and Gabbana)香水;此外,Sunglass Hut网站上还出售宝格丽(Bulgari)、范思哲(Versace)、杜嘉班纳(D&G)、普拉达和佛莱格默(Ferragamo)品牌的太阳镜。当你候机时在机场购买奢侈品也变得轻而易举了,各家航空公司正在宣传推广多种旅游套餐,专门针对那些打算购物度假、买东西买到手软的购物狂们。1997年,LVMH集团的一名董事曾对《福布斯》杂志说过这样一番话:“奢侈品的享用是超越各个年龄、种族和地域限制的。我们的眼界已经开阔了许多,不再只局限于富人阶层了。”
但获得和享用奢侈品的便利性却突出了一个事实,即奢侈品已经不同于往昔。托马斯解释说,“大量生产的奢侈品”本身就是一个自相矛盾的词语。她在书中这样写道:“个人的沉溺与炫耀性消费之间的矛盾是当今奢侈品行业的一大难题。”她还指出,奢侈品产业真正从事的活动逐渐变得不是生产真正奢侈的商品,而是要在削减成本的同时假装质量能够继续保持上乘。
正因为此,尽管奢侈品产业利润丰厚,却受限于一个脆弱的自相矛盾之处。名牌商品曾经只为少数特权者所独有,如今已变成了任何人都能拥有的民主化商品,但是这样一个行业要想变得民主化,唯有失去自身的个性,从而也就会危及其经济可行性。奢侈品的神秘性必须能够超越市场的变幻莫测。正因为人们认为奢侈品可以不受市场波动的影响(因为按照其字面含义,它的价值是永恒的、超越时空的),所以应对其制定一条不容改变的经济底线,即它的股票价值决不能下跌。
奢侈品必须保持相对高的价格。电脑、手机等昂贵商品降价时,我们便买得起了,这时我们一定会鼓掌称赞,但奢侈品产业并不是也不能按照其他消费行业的法则和惯例来运作的。手提电脑逐步降价意味着我们的主流文化正在吸收更大的技术能力,但奢侈品的同义词却是花费、开支。在奢侈品的世界里,廉价意味着劣质。当利润动机增强使得产品质量有所下降时,我们是否应该不介意?托马斯描述了这样一件事,2002年她花500美元买了一条普拉达的裤子,可第一次穿,裤子就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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